整理者:在焉
蓝师:剛才發現一個new age的老朋友,也當起youtuber在youtube講東西,訂閱人數有七千多人。
這篇是他講尋伺,雖然他講得很好,但是我不太認同他的觀點。
他認為尋是排斥掉其他的現象,專注在一個現象,這一點可能因為他的練法,所緣是固定的,所以他會有這樣的解釋。
我認為尋,如果是專注在一個現象,就不應該翻譯成『尋』。
應該翻譯成『住』。
尋的翻譯,梵語 savitarka-savicāra-samādhi,巴利語 savitakka-savicāra-samādhi。又作有覺有觀三昧。為三三昧之一。尋,尋求推度,即粗雜之精神作用;伺,伺察思惟,即精細之精神作用。
尋求推度,巴利文的翻譯。
後面那個推度,我覺得可以丟了,尋求就夠了。
尋求什麼?很明顯的,初禪的現象有「此起彼落」的特性,所以不應「住心」,而是『不住心』,有尋,尋找此起彼落的現象,生滅的現象。
這位老朋友以有為法的練法,來找『有尋有伺』的定義,得到了『將注意力專注在特定的所緣,而排擠其他的現象』這樣的結論,作為他『尋』的定義。
我們從這一點來看,就可以看得出來,錯誤的練法(有為法),是得不到正確的佛經解釋的。
只有正確的練法,才能得到正確的佛經解釋,無為法的練法,正視初禪的特色,生滅,此起彼落,因此注意力是『不住心』,『有尋』,尋找初禪此起彼落的生滅現象,可能一下子腳動,一下子手動,也有可能全身都不動,內氣動,內氣也有可能在皮膚表面動,也有可能在肚子上跳動,也有可能在中脈內部繞圈,各式各樣的現象,這些現象不斷的移動,我們的注意力也不斷的跟著移動,這個注意力跟隨初禪各種現象的生滅移動,就稱為『尋』。
伺,是什麼,就是等待,尋是現象的生滅,伺是現象的發酵,可能腳動了三十分鐘,才慢慢轉移成手的動作,在腳的動作這三十分鐘,就是『有伺』,因為氣機在這邊,注意力就只能停在這邊,直到氣機自動轉移到其他地方去,才『有尋』,注意力跟上氣機。因此有尋有伺,注意力跟著氣機走,就是初禪的特色。
所以『尋』並不是『把注意力專注在一個現象上,排擠其他現象』,這樣的解釋是完全不合理的,因為初禪的特性就是各種現象此起彼落,我們就要去面對初禪特性的現實存在,而不是把注意力鎖定在特定的區域,排擠其他現象。
我這位老朋友對有尋有伺的解釋,在我看來,是完全扭曲了佛陀的原意。
相應部43相應3經/有尋有伺經(無為相應/處篇/如來記說)(莊春江譯)
「……而,比丘們!什麼是導向無為之道呢?是有尋有伺定、無尋唯伺定、無尋無伺定,比丘們!這被稱為導向無為之道。……(中略)。」
這篇經文講得非常清楚,有尋有伺這樣的一個過程,就是導向無為之道。
“諸菩薩摩訶薩安住般若波羅蜜多,以無所得而為方便,應圓滿有尋有伺三摩地、無尋唯伺三摩地、無尋無伺三摩地,是三等持不可得故。”
“有九次第定,謂:離欲惡不善法,有尋有伺離生喜樂,入初靜慮具足住,是初定;尋伺寂靜內等[5]淨心一趣性,無尋無伺定生喜樂,入第二靜慮具足住,是第二定;”
有尋有伺是初禪的特徵之一,無尋無伺是二禪的特徵之一,無尋唯伺是初禪過渡到二禪的現象,舉例來說,二禪的特徵之一,光,初禪的特徵之一,電。光電兩者的切換,不是那麼絕對,有時候電流跑了一陣子之後,確實光流會突然冒出來,有一種玄關打開的突發現象,可是可能幾秒鐘,光又沒有了,又掉回電流的現象,這時候,我們的注意力不是『有尋』,不是刻意去『跟著跑』,而是『沒辦法』自己掉回去的,所以這個過渡現象,就是「無尋有伺」,只能等待,也就是說光電之間的轉換,是屬於「無尋有伺」的狀態。
如果在光電轉換之際,採用了「有尋」,用注意力刻意去「守」,就會產生兩種情況,如果刻意去跟著光,就會頭緊頭痛。如果刻意把注意力放在電流上面,這樣就變成搬運法了,阻止下一個階段的演化,光流就不會出現,也無法自然進入二禪。
所以有尋有伺就是注意力跟著氣機跑,簡單來講就是這樣。「無尋有伺」就是注意力等在那裡。無尋無伺就是注意力已經被鎖定了,不能動,也不需要刻意去等。所以是注意力的轉化的三階段,一開始注意力是高度移動的,然後注意力雖然可以移動,但是不需要移動,只要等待就好,第三階段,注意力不會移動,連等待的動作都不需要了,已經產生鉛汞合的自動磁吸作用了。
簡而言之,注意力的演化三階段:移動,不動,自動磁吸。
“慈氏菩薩復白佛言:「世尊!是奢摩他、毘鉢舍那,云何名有尋有伺三摩地?云何名無尋[3]唯伺三摩地?云何名無尋無伺三摩地?」
佛告慈氏菩薩曰:「善男子!於如所取尋伺法相,若有麁顯領受觀察,諸奢摩他、毘鉢舍那,是名有尋有伺三摩地。若於彼相,雖無麁顯領受觀察,而有微細彼光明念領受觀察,諸奢摩他、毘鉢舍那,是名無尋[*]唯伺三摩地。若即於彼一切法相,都無作意領受觀察,諸奢摩他、毘鉢舍那,是名無尋無伺三摩地。”
重點:有微細彼光明念領受觀察...是名無尋唯伺三摩地。
這段就講到了,無尋唯伺就是在剛開始產生光的時候出現的,這句話又多了一個二禪開始生光的證據了。
目前為止,已經找到三個二禪生光的佛經證據了。
解深密[3]經卷第三
[*]大唐三藏法師玄奘奉 詔譯
[4]分別瑜伽品第六
有麁顯:有粗的現象。無麁顯:無粗的現象。
“云何汝等,應以正慧如實隨觀,出離欲有?謂離諸欲惡不善法,有尋有伺,離生喜樂,具足安住最初靜慮。能以正慧如實隨觀,其中諸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,如是法性皆是無常,皆是其苦,如病如癰、如中毒箭,有惱有害、有怖[1]有猜、有怨有敵,迅速敗壞,多諸疾疫、多諸災橫,虛偽不實、離散無我、不可保信。如是汝等,應以正慧如實隨觀,出離欲有。”
本事經卷第六
[*]大唐三藏法師玄奘奉 [*]詔譯
三法品第三[1]之一
重點:能以正慧如實隨觀。
這段講到『有尋有伺』初禪的特徵,裡面就講到『如實隨觀』,初禪有一堆現象,就是『如實隨觀』,這句話再清楚不過了,難道『如實隨觀』就是『排擠其他現象,將注意力放在特定的所緣上面』嗎?不可能吧?文字上就說不過去了,很明白的就是講『如實隨觀』。
我只是感嘆,當一個修行者往『有為法』偏過去之後,連佛經明明白白講的,都可以加以扭曲。
佛經當中有太多四禪的描述了,我們從四禪就可以看出一個人是否走在正道之上,如果走在正道之上,他的四禪的描述,必然符合佛經的定義。
“若麁若細者,云何施設麁受細受?答:觀待施設麁受細受。復如何等?答:若觀待無尋[1]唯伺受,則有尋有伺受名麁;若觀待有尋有伺受,則無尋[*]唯伺受名細。若觀待無尋無伺受,則無尋[*]唯伺受名麁;若觀待無尋[*]唯伺受,則無尋無伺受名細。若觀待色界受,則欲界受名麁;若觀待欲界受,則色界受名細。若觀待無色界受,則色界受名麁;若觀待色界受,則無色界受名細。”
阿毘達磨集異門足論卷第十一
尊者舍利子說
[*]三藏法師玄奘奉 詔譯
五法品第六之一
從這一段受的粗細,我們可以知道,三界是有粗細的演化的,越練越細。
“有尋有伺者,云何尋?謂離欲惡不善法者,心尋求、遍尋求、近尋求,心顯了、極顯了、現前顯了,推度搆畫、思惟分別,總名為尋。云何伺?謂離欲惡不善法者,心伺察、遍伺察、近伺察、隨行隨轉、隨流隨屬,總名為伺。尋與伺,何差別?令心麁性是尋,令心細性是伺。此復如何?如[5]打鍾時,麁聲暫發,細聲隨轉;麁聲喻尋,細聲喻伺。搖鈴[6]扣鉢、吹螺[7]擊鼓、放箭[8]震雷,麁細二聲為喻亦爾。又如眾鳥飛翔虛空,鼓翼踊身方得隨意;鼓翼喻尋,踊身喻伺,是謂尋伺二相差別。”
阿毘達磨法蘊足論卷第[4]七
尊者大目乾連造
[*]三藏法師玄奘奉 詔譯
靜慮品第十一之餘
蓝师:之前有人問我怕奧禪師,我找到這個資料,看起來是別人綜合帕奧禪師講的內容,裡面提到一段。
“第二禪:入初禪數分鐘,出定,檢查五禪支,作意捨棄粗的尋伺,入第二禪,出定,檢查禪支,剩下喜、樂、一境性三禪支;反復訓練五自在,才準備入第三禪。捨棄尋伺,在尋伺不存在時,那些無尋伺的心、心所,還有思心所可引導心至所緣上。”
如果怕奧禪師是這樣教他的學生的,那就是完全整個誤導。
初禪進入二禪,並不是先出定,檢查,然後才進入二禪,而是初禪由粗而細,越練越細,細到一個程度,就自然進入二禪。
道友:最后所缘在哪,所以不管怎么样,终究都有一个一境性在,这个就是所缘吗?
蓝师:沒有那種『最後所緣』這種東西。
道友:我这么理解可以吗,有寻有伺就是初禅,无寻有伺就是2-4禅,无寻无伺就是空定
蓝师:完全錯誤。
這個有尋有伺很重要的原因,因為這是佛陀教的『下手處』,下手處一但錯了,後面就全部跟著錯了。
「大師們」因為用『固定的目標』當成練習的方式,所以造成『有尋有伺』的誤解,一旦誤解了有尋有伺心相,後面就更糟糕了。
道友: 因为我觉得自己体验来看,我练到后面,比如今天,我意识就进到体内,没有寻了,什么都不想要观。
蓝师:這樣練是不對的。我從沒這樣教過。
道友:是他自己进去的。
蓝师:剛開始練的是自己的注意力,注意力是「有我」的狀態,也就是「注意力」是以一種「我在做什麼」的進行式發生的,所以注意力不會讓自己覺得「他」,所以當你覺得注意力是「他」,這個價值觀就開始扭曲你的覺知了。
道友:就是神我,梵我,灵魂论么
蓝师:你內心深處的想法,你應該自己要清楚。
你的內心深處一直用一種『靈魂觀』想要去解釋一切,因此如果你沒有對你的內在的『信仰』保持覺知,你會一直偏下去,直到有一天,你看到『他』的幻境,那樣就會偏得更嚴重了。
我們練的是『如實觀』,不是某一種信念的「價值觀」。
例如,看到天上一朵雲,長得很像一個人的臉,如實觀者會知道,自己內心有產生『雲像臉』這樣的想法,但是「價值觀」論者,就直接下論點,『雲像臉』,少了一個覺知『內心』的動作。
如果你一直在觀自己,你應該能觀到,你看文章的過程中,你用你的價值觀來「置換」文字的內容。
其實我引經據典,就是一直想講一個重點,就是現在流行的『固定目標』的有為法練法,就已經對佛經產生很大的扭曲了。
如果是『固定目標』,又何來『尋』呢?